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网络淫秽背后的“三重门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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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者采访吉林“八方链”网络淫秽大案犯罪嫌疑人罗某(2010年5月4日摄)。新华社发
新华社记者周宁、王骏勇、黄兴华

透过冰冷的铁窗,犯罪嫌疑人戴着手铐、坐上讯问凳,迷茫的眼神和蜡黄的面庞似乎表白着内心的忏悔。然而,一切都为时已晚,网络淫秽犯罪,让这些20多岁的年轻人不敢憧憬自己的未来……

日前,江苏、湖南、吉林三地警方接连破获三起典型网络淫秽大案。新华社记者就案件中出现的“第三方支付平台色情交易”“境外服务器托管”“广告联盟‘输血送电’”等新动向,采访了主要犯罪嫌疑人,以解密网络淫秽背后的“三重门”。

“一重门”:第三方支付平台助纣为虐

[案情]犯罪嫌疑人陈某等12人于2008年创办“支付在线”网站,共招募下级站长162名,专门为淫秽网站与访问用户提供收费支付服务通道,2010年被江苏扬州警方抓获,涉案金额高达1300余万元。

[对话]记者:“支付在线”网站是什么?如何建立?

陈某:它是一个第三方支付平台,在淫秽网站与访问用户间架起一座“交易桥梁”,能有效隐蔽犯罪纪录、逃避法律制裁。建它不需要任何门槛,从域名注册到运营,出几千块钱委托一个小公司就能搞定,域名“.cn”1元/年、“.com”几十元/年。之后,上网购买几百元钱的“支付平台”软件,安装后即刻运行。

记者:你与上下家怎么资金结算?

陈某:我的上家是“易宝”“支付宝”“快钱”“贝宝”等与各大银行签订B2C电子商务协议的大型第三方支付平台,我是它们的一级代理,向下发展上千个网站(含淫秽网站)。结算流程一般是,用户访问淫秽网站,需点击网站上的“支付图标”,自动链接到“支付在线”页面后,用面额100元神州行充值卡(输入账号、密码)支付后就能观看淫秽视频。上级支付平台(收卡商)自动收卡后与运营商结算变现,扣除10%的手续费后再转付给“支付在线”(得20%)和淫秽网站(得70%)。“支付在线”每月净利润在20万元左右。

记者:“易宝”等第三方支付平台是否清楚你从事非法交易?上缴交易税吗?

陈某:它们只管资金流向、不管淫秽内容。工商部门也不查我的缴税记录,即便我挣了钱想缴税,都不知道往哪儿缴、缴多少。

[点评]第三方支付平台与犯罪分子结成利益链条,后者利用前者隐蔽地收取违法所得资金;前者向后者收取高额手续费。江苏省公安厅网警总队总队长李明杰说:“目前,对第三方支付平台的监管缺失,导致大量交易涉及色情、洗钱、赌博、欺诈等违法犯罪活动,可以说是助纣为虐。”

对此,有关人士建议,工信、金融、公安、工商等部门应定期联手开展“第三方支付平台摸查清理专项行动”,要求第三方支付平台在接受信息安全审核并备案后方可开通,存储下家各网站的IP日志流程以备查询,并履行用户资金流向监管职责。

“二重门”:境外服务器托管逍遥法外

[案情]犯罪嫌疑人罗某等人于2009年开办“四人行”网站,向网络淫秽犯罪分子出租美国服务器虚拟空间牟利,并负责制作、维护淫秽网站“呱呱在线电影网”,2010年被湖南常德警方抓获,共查获淫秽电影863部。

[对话]记者:你为何不转租境内服务器?

罗某:去年全国开展打击网络淫秽色情专项行动后,很多淫秽网站为逃避打击,都转而租用境外服务器。它不仅价格适中,而且即便被公安封堵,15秒后就能实现域名自动跳转。

记者:你怎么倒买倒卖境外服务器?租用者一般干什么用?

罗某:我们这行叫“网赚”。我在网上从“美国数据中心”“鑫诺科技”等境外主机托管服务商手中以约800元/月买进2G美国服务器空间,再以约880元/月出租给下家的淫秽网站,赚80元差价。另外,一台境外服务器可被划分成上百个虚拟空间出租,利润更大。我在QQ、各大BBS论坛上大量发帖兜售境外服务器,买主一般从事盗版、色情、传销、“钓鱼”(诈骗)等勾当。

记者:你和租用者间如何交易?

  罗某:除了转租虚拟空间,我还定期维护淫秽网站,负责上传淫秽视频、招揽性用品广告,收取维护费、广告费。上下家的真实身份我都不清楚,我们只通过支付宝绑定银行卡的方式提现交易。

[点评]据统计,去年12月至今,公安部共接到网络淫秽举报线索57000余条,其中境外线索占87.8%;出租美国服务器的网络广告占“境外服务器租用”广告总量的90%;相关部门对约65%的境外淫秽网站无法实施有效屏蔽。

湖南省公安厅网技总队政委潘小松说:“境外服务器托管,使我们的取证难度加大、破案成本提高。一个涉案金额几千元的小案子,破案成本至少数万元,最后境外‘大鱼’抓不到,境内‘小虾’一大堆。”对此,有关人士建议,相关部门应建立境外接入服务资质审查制度并及时备案,重点整顿境外服务器的国内代理商。

“三重门”:广告联盟“输血送电”

[案情]犯罪嫌疑人罗某等人于2008年开办“八方链”广告联盟,在全国20个省份共95个淫秽网站投放虚假性用品广告,并为淫秽网站提供资金支持,2010年被吉林长春警方抓获,现已被批捕。

[对话]记者:什么是广告联盟?“八方链”如何盈利?

罗某:广告联盟实际是在网络上经营、投放广告的广告公司或中介机构,上家是广告商,下家是各大网站。我(“八方链”)总共为13900多个网站(含淫秽网站)提供广告链接服务。性用品广告商按“每1000次点击率20元”的标准向我付费,我将广告在各大淫秽网站投放,付给淫秽网站站长18元,自己赚取差价(佣金)2元。

记者:“八方链”为何经营多年却没被发现?

罗某:它其实隶属于一家正规公司——“亿讯科技公司”,披着这层(合法)外衣,我派专人用QQ、MSN等在线拉客户(网站),很难被人发现。

记者:“八方链”规模有多大?对下家客户监管吗?

罗某:我开办1年多就发展了10000多家网站,规模算中等水平。起初我还审查下家网站的内容,但后来因为数量太多,再加上淫秽网站点击量巨大、获利高,就不再监管了。

记者:能否谈谈你对当前广告联盟行业的评价?

罗某:很乱、很挣钱。我被抓,算倒霉,我的同行没“进来”只是幸运而已。

记者:难道你现在都不后悔?

罗某:也后悔,为了一时之利没及时报案。我奉劝同行们一定仔细监管下家(网站),遇到淫秽信息要及时删除。

[点评]由接入服务商、广告联盟、第三方支付平台、淫秽网站、广告商等组成的网络淫秽地下产业链条,已经远远超出了公安机关的打击范围。长春市公安局副局长唐庆华说,今年2月实行的“两高对淫秽信息传播案件的最新司法解释”规定,明知是淫秽网站,为牟利以投放广告等方式向其“输血送电”者,作共犯论处。

此外,有关人士建议,工信部门应要求广告联盟对下家网站履行登记审查手续;工商部门应将网络广告联盟纳入管理视线;在基层检察院、法院成立专门受理网安案件的部门,并开展相关业务培训,及时、公正地惩处网络犯罪分子。

新华社北京7月11日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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